第十五章 阴谋(九)(1/2)
第二日,天子司马炎下诏,重申齐王到青州就藩的旨意,并增加济南郡为齐王封地,又给齐王设轩悬之乐、六佾之舞、黄钺朝车等物。所谓轩悬之乐,指诸侯陈列乐器三面悬挂,唯余南面以示敬畏天子;六佾之舞则指六行六列,一共三十六人的祭祀舞阵;而黄钺朝车,则是指装饰有黄钺这种权力象征的车辆,所有这些,都是受命出征的诸侯才能享用的高级礼遇。此番司马炎将这些礼乐一股脑儿赐给齐王,直可谓恩威并施,显示了他对司马攸主动离京的最后一点耐心,也昭示了天子对驱逐齐王不可逆转的决心。正是因为司马炎这迫不及待的举动,让原本指望天子回心转意的群臣大感意外,对太子的不满和对齐王的同情如同马车的两个车轮,顷刻间轰然滚动。
司马炎即位以来最大的政治危机,就此拉开序幕。
就在司马炎颁发第二道催促齐王司马攸去青州就藩的旨意之后,以疯癫之名被幽禁在内宅中的齐王妃贾荃,终于从床头的暗格之中取出一枚陈旧的锦囊,当着齐王司马攸的面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。
“这是檀奴临去之时转交给我的,说不到危急关头不能打开,如今就已经是危急关头了吧。”贾荃斜睨了司马攸一眼,见他只是神色木然地斜倚在榻上,仿佛对潘岳留下的锦囊毫无好奇之色,不由恨声道,“怎么,你连檀奴给你出了什么主意都不在乎吗?”
“不是不在乎,是不抱希望。”司马攸疲惫地闭上眼睛,似乎早已猜到了那锦囊中藏着的什么。
贾荃不理他,自顾从锦囊中抽出一张绵薄的纸笺,打开细细一看,不由轻呼出声。她看了一眼依然闭目不动的司马攸,将那纸笺往他胸口上一拍,冷笑道:“看看吧,为了保住你的命,檀奴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呢。”
这句话让司马攸一惊,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张纸笺,只见上面写着:“临事之际,可密招以下诸人共谋大计。”这句话之下,密密麻麻全都是一排排的人名。
临事。大计。这张潘岳在皇太后羊徽瑜死时留下的白纸黑字,里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,而这张纸笺若是流传出去,潘岳必定是抄家灭门之罪!司马攸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那张纸笺还要苍白,猛地呛咳着从榻上弯下腰,朝着榻下的炭盆俯了下去。
“小心些,别被炭气熏到……”贾荃慌忙上前给司马攸捶背,却不料司马攸手一松,已经将那张纸笺扔进了火盆,顷刻间化作了一簇明亮的火苗。
“你!”贾荃一怒之下将司马攸推开,怒到极处反倒笑了,“你着急烧了它做什么,反正上面的每一个名字,我都已经记住了!”
“你记住也没用,我不会放你出府,也不会给你任何对外联络的机会。”司马攸支撑着坐起,用火箸搅了搅炭盆里的纸灰,确保再也一丝痕迹,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。
“那你呢?”贾荃咬牙问。
“我?”司马攸一愣,随即倦怠地躺在榻上,“尽人事,听天命。但不论是谁,都不能让我去做千古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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