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画皮之术（1/1）

天机阁的青铜门在暴雨中泛着冷光，林霄抚过脸上刚剥下的巡天使者面皮，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腥气。被剥皮的天枢使躺在十里外的乱葬岗，咽喉插着根刻满符咒的青铜钉——这是唯一能暂时隔绝天命感应的法器。

\"验明正身。\"守门傀儡的眼窝燃起幽蓝鬼火，林霄从容伸出左手，腕间浮现巡天使者独有的金乌刺青。当鬼火扫过刺青时，他袖中滑落的血珠悄然渗入傀儡关节，那是混合了心魔种的毒血。

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，林霄闻到了熟悉的冷香。三百年前冰灵儿泡茶时，总爱在红泥炉里添一截鲛人骨，此刻萦绕在鼻尖的正是那种带着腥甜的檀香。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金纹路，广袖下的手指捏碎了藏着的预警符。

穿过三十六道轮回镜阵时，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成各种死状：被剜心的、遭雷殛的、困在冰棺里腐烂的。林霄面不改色地继续前行，直到某面铜镜映出深海龙宫的场景——冰灵儿被锁链贯穿琵琶骨，蓝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。

\"破。\"他轻弹镜面，整座大阵突然逆转，所有镜面齐齐映出端坐云台的天机阁主。那女子戴着玄铁面具，发间别着枚珊瑚珠钗，正是冰灵儿当年坠海时遗失的本命法器。

\"使者来得正好。\"阁主的声音像是隔着深海传来，带着空洞的回响，\"昨日星盘显影，有魔头要盗《太虚录》呢。\"她抬手掀开身前的玉匣，泛黄的残卷悬浮而起，每一页都浮动着活物般的血色文字。

林霄的魔瞳骤然刺痛，那些文字竟与天魔契约同源。他面上却恭敬行礼：\"不知阁主需要属下如何配合？\"袖中滑落的傀儡丝悄无声息地缠上殿柱，借着暴雨雷鸣的掩护在地面织成困阵。

\"很简单。\"阁主忽然摘"请使者把心魔种借我一用。\"她指尖点向林霄眉心，整座大殿瞬间被冰霜覆盖，那些冰棱里封着历代巡天使者的尸骸。

林霄暴退时衣袂被冰刃割裂，怀中掉出半块鲛绡——正是当年从冰灵儿尸身上扯下的。阁主身形突然凝滞，灰暗的瞳孔泛起涟漪：\"这是......\"她按住剧烈抽痛的太阳穴，深海诅咒的符文在脖颈浮现。

趁此间隙，林霄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残卷。那些血色文字如活鱼般跃出纸面，在他周身组成古老咒文。当第一个字符融入眉心时，剧痛伴着破碎记忆席卷而来：初代宿主挖出自己左眼塞进继承人眼眶；苏清雪的前世将长剑刺入天魔心脏；还有冰灵儿在深海献祭时，诅咒的源头竟是......

\"原来是你！\"阁主突然凄厉尖叫，发间珊瑚钗炸成粉末。她双手结出龙宫秘印，整座天机阁开始坍缩，\"当年骗我种下诅咒的魔头，居然还敢扮作他的模样！\"

林霄硬扛着空间挤压抓向残卷，右臂皮肤在狂暴灵力中寸寸剥落。当指尖触及书页时，无数血色触须扎入血肉，残卷上的文字疯狂涌入识海。他看见历代宿主相互吞噬的画面，最后定格在冰灵儿将匕首刺进自己心脏，挖出颗跳动着契约符文的金丹。

\"你才是上任宿主......\"林霄咳着血大笑，魔瞳强行解析诅咒核心，\"深海献祭不是镇压天魔，而是为了剥离契约！\"他捏碎袖中的本命玉佩，三百年前种在冰灵儿魂魄里的后手骤然发动。

阁主突然抱头惨叫，无数记忆碎片破开诅咒封印。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林霄怀里，亲手把《太虚录》残卷塞进他丹田；又看到深海龙宫那日，是她主动将诅咒金针刺入眉心。最痛的画面里，林霄含着笑将穿心剑递到她手中：\"等我成为下任宿主，你就能解脱了。\"

\"骗子......\"她眼角淌下血泪，周身灵力逆冲经脉，\"你早知继承契约要吞噬爱人！\"整座天机阁在此刻彻底崩塌，两人随着瓦砾坠向万丈深渊。

下坠途中，林霄将残卷文字炼化的血色符文印入她眉心：\"现在你该记起，当年是谁求着我种下契约。\"他背后展开天魔翼抓住岩壁，看着恢复记忆的冰灵儿继续坠落，\"师姐当年为替我挡劫魂飞魄散时，你可没这么激动。\"

冰灵儿在呼啸的风声中捏碎珊瑚珠钗，深海诅咒化作锁链缠住林霄脚踝：\"你永远不懂什么是爱。\"她引爆体内残存的天魔本源，冲击波将《太虚录》残卷震成粉末。那些纷飞的血色文字在空中重组，竟显现出初代宿主留下的真相：

【契约永生，唯情可破。弑所爱者得权柄，被弑者获自由】

林霄斩断锁链冲出废墟时，掌心攥着最后一枚未被摧毁的文字。暴雨冲刷着他裸露的白骨，血肉在魔瞳作用下缓慢重生。千里外的剑冢突然传来惊天剑鸣，苏清雪的白发铺满整座山峰——那是感应到致命威胁的征兆。

\"原来如此。\"他将血色文字按进心口，那里浮现出冰灵儿消散前的笑靥，\"师姐当年选择魂飞魄散，是为了不让我成为完整宿主......\"魔瞳深处的契约符文突然暴涨，将最后一丝悲悯吞没殆尽。

当夜，药王谷丹炉突然炸裂，正在炼丹的澹台明月被碎片割破手腕。她看着血珠在空中凝成冰灵儿的轮廓，耳边响起深海人鱼的哀歌。铜镜中的倒影在此刻伸出手，将一枚珊瑚珠钗插进她发间。